快递丰巢柜收费风波危及快递员生存商报记者|茹雪雯|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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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报采访人员茹雪雯摄影赵宣鹏
这几天以来，丰巢快递柜超时收费事件持续发酵，愈演愈烈。从事态进展看，出面抵制的小区业委会和丰巢双方各执己见，均未让步。表达诉求的业委会或接受采访的用户，表达的意思大同小异，抵制的大多不是收费这件事，而是希望把免费保管的时间从12小时延长至24小时或更久。截至发稿，丰巢并未就这一诉求作出回应。
眼下在这场风波中，利益受损最直接的可能不是快递柜也不是快递公司，更不是提出质疑、参与抵制的用户，而是每天靠派件为生的快递员们。
多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向采访人员反馈，为避免用户投诉，这几天基本都采取派送上门，派件效率大大降低。投递量上不去，快递员薪资微薄，难以维持正常生活。若快递柜长期无法正常使用，可能会出现快递员大规模辞职，导致网点爆仓甚至瘫痪。
快递柜行业竞争激烈 “最后一公里”或将出现新模式
不过，值得注意的是，如今已被丰巢收入麾下的速递易，早在2017年就开始采取免费存放超48小时、每24小时收费1元的模式，目前尚未改变这一收费标准。而作为丰巢如今在市场上的主要竞争对手，菜鸟物流仍表态称“继续为消费者免费保管” 。
去年5月菜鸟总裁万霖曾宣布，菜鸟驿站将在三年内建立10万个社区级站点，今年疫情发生后，菜鸟驿站宣布推出
在全国100多座城市开放3万个站点入驻。同时，京东、苏宁等也在纷纷布局智能快递柜，他们既有资本，又有物流基础支撑，整个行业竞争依然十分激烈。
作为致力于快递行业数字化的资深从业者，互联网快递服务平台“速邮汇”创始人骆介朗曾参与国内第一批智能快递柜的开发。他认为，丰巢此次引发的争议，并不代表快递柜向用户收费这种商业模式是不可行的，而是没有照顾到用户的使用体验，且没有提供能让用户甘愿为之付费的增值服务。经历此次丰巢风波，快递“最后一公里”可能会出现一些新的模式与探索。
比如有的小区开始自购快递柜，据媒体报道，南京十多个小区自建快递柜，不收超时费，已实现收支平衡。 1688平台上的数据显示，近一周全国范围内快递柜交易额环比增长1400% ，买家数环比增长300% 。
此外，社区驿站、快递超市也是快递柜的一种替代方案，它们主要建在社区周边，由个体户运营。社区驿站、快
递超市代收包裹并不向用户收费，对于快递员来说，只需将快递整体打包，节约了依次投柜的时间；但缺点在于无法24小时运营，用户领件效率低，且存在快递遗失的风险。
骆介朗提出：“总的来说，国内快递行业仍停留在比较原始的状态，现在出现的矛盾，其实完全可以通过数字化技术来解决，比如派件过程中进一步加强各方的信息互通，在投柜前自动发送信息征求用户同意等。 ”
据他透露，厚通网络正在打造快递无人驿站样板间，希望成为用户的智能快递管家。当用户有快递到达驿站时，可以凭借手机号“刷脸”进入房间，在系统的导航下快速找到自己的包裹；若错取他人的快递，驿站还会发出声响予以提醒。
可以预见，丰巢收费风波或将令市场上加速出现更多数字化、智能化方案，参与快递“最后一公里”的赛道竞争。
快递员离了快递柜生存维艰一周工作量堪比“双十一”
在丰巢快递柜向用户收费之前，谁在为它买单？事实上，市场上所有快递柜的主要营收来源都是快递员。
根据采访人员的调查，目前市面上的智能快递柜，单次投递费用均在0.2－0.45元之间。快递员的手机上一般下载有各个快递柜的App ，注册账号之后，往自己的账户里充钱；如果选择包月或包年的话，费用会有一定的优惠。快递柜的使用费由快递员自己承担，快递公司一般不予报销，有少数公司会提供一定的补贴。分页标题
对于快递员来说，送一个包裹只能拿到0.8-1元的劳务费，使用快递柜投递的话，劳务费将大打折扣。但即便如此，快递员还是离不开快递柜。正如申通快递的资深快递员王师傅透露，如果不使用快递柜，快递员一天最多只能派送120个快递；但如果将70－80%的快递投柜，一天至少可以派送300个快递。
“不过最近大家都不敢把包裹放到快递柜了，怕被用户投诉，一天就白干了。 ”王师傅算了笔账， “但是你想想，如果一天只能送120个快递，等于只能赚100多块，一个月收入3000多块，外地人在杭州怎么生存？”
他认为，在丰巢这次引发的收费风波中，短期损害最大的是快递员的利益，但如果长期得不到妥善解决，最终损害的必将是用户的利益。 “这段时间我们还能扛，要是快递柜一直用不了，很多网点可能会出现爆仓甚至瘫痪，到时候用户就连快递都收不到了。 ”
作为申通快递在杭州东新园小区网点的负责人，王师傅还透露，受到东新园小区抵制丰巢、拔掉17个快递柜电源的影响，过去几天该小区所有快递均采取派送上门，为东新园服务的申通快递员由原来的两位临时增加到三位， “中午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，每天晚上要忙到11点，工作量比得上‘双十一’那会儿了” 。
一位不愿接受采访的顺丰快递员则表示，公司本来就要求他们派送上门，很少会放到快递柜，而且顺丰的快递员更多靠寄件赚取劳务费，派件量并不大，所以此次风波对他们的影响不太大。
巧的是，申通、百世、圆通、中通、韵达等快递公司近日纷纷发出通告称，由于5月6日高速公路开始收费，增加了运营成本，故决定适当上调快递服务价格。涨价引发负面评论后，上述5家快递公司又“扎堆”改口，申通、百世、韵达快递的官网已经看不到相关公告，圆通、中通快递更新的公告中隐去了“高速公路恢复收费”的相关表述。
对此采访人员向各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询问，他们均表示目前快递价格并没有上涨，但接下去不是没有涨价的可能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快递员告诉采访人员， “高速公路收费只是表面说法，主要是用户对丰巢快递柜意见比较多，我们都得送货上门，不涨价大家都干不下去了。 ”
丰巢市场占有率达七成五年来亏损合计20亿元
丰巢快递柜颇受争议的新政策，是在今年4月底推出的。具体来说，快递柜可免费保管包裹12小时，超时后每12小时收取0.5元， 3元封顶；若办理会员，月卡每月5元，季卡每季12元，不限保管次数，单次可存放7天。而在此前，无论包裹在丰巢快递柜存放多久，用户都无需付费，可在取件时跳过“打赏”环节。
消息一出，引发全国消费者普遍不满，杭州东新园成为全国首个硬核抵制丰巢的小区。截至昨天，丰巢快递柜已被全国至少97个小区抵制。
而上海中环花苑业委会在上周末发出的一封公开信中，主要帮丰巢算了一笔账：“每台快递柜平均每天的场地租金收入（含电费）十几元，若以快递柜满负荷运转为基础，每个格子周转率一天只有一次，单个快递柜80格，取快递员支付费用三档的中间值0.4元/单计算，每天收入至少为36元。也就是说，已经投入使用的丰巢柜每天的利润率为240%甚至更多。 ”
但丰巢显然不同意此说。按照丰巢科技CEO徐育斌此前接受采访时的说法，单个丰巢快递柜的购置成本需2万－3万元，另外还有安装、运维、折旧成本等。而快递柜的收入来源也极为单一，即向快递员收取投递费，广告业务所占比重很小，无法覆盖快递柜的日常运维成本。
丰巢的财务数据也支持自己的“亏损说” 。据公开资料显示，丰巢科技2019年营收16.14亿元，亏损7.81亿元；自2015年6月成立以来，亏损合计约20亿元。寻找新的收入增长点，扭转亏损态势，对于丰巢来说迫在眉睫，向用户收费显然是当下最直接的解决方案。分页标题
另一方面，丰巢一直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。近日，其母公司顺丰控股(002352,股吧)发布公告称，收购另一家智能快递柜头部公司——中邮速递易。加上三年前丰巢曾以8.1亿元收购快递柜企业中集e栈，目前丰巢快递柜的市场占有率超过69% ，在几个一线城市的占有率更是超过70% ，已在行业内占据垄断地位。
资深互联网观察家丁道师认为，为什么丰巢有底气向用户收费，说白了这是因为目前小区快递柜领域只有丰巢一家独大。想象一下，如果未来小区快递柜领域有很多“参赛者” ，恐怕没有一家敢向收件人收费，而是会探索出更多其他的商业模式来盈利。
（责任编辑：张洋 HN080）